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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末途
她转过身来看着我：“柳也，这么长久以来都一直受你的关怀和照顾，真的很感谢！当然，我对你的感情不仅仅是感激，更多的是对你的爱，我一直都很爱你，从过去、现在、到将来……但是现在，该是梦终结的时候了。”她开始解衣服，“和你们在一起这么久，我都忘了我的羽翼了。”衣服从她的身上滑落，她的身体又发出了耀眼的光，耀眼得没法睁开眼。我感觉到了嘴唇上的温度，然后睁开眼，看到神奈的脸离我是如此的近，她闭着眼睛，但我分明能够看见她眼角的泪珠。我觉得这段时间好长，明明只有几秒钟，却让我有种飞越千年的感觉，她重新站起身，红着脸对我说：“我最后的命令————好好地活下去——不论发生了什么。”然后她转身走了出去，张开羽翼，义无反顾地向空中飞去，我立马冲了出去，大叫：“神奈！！！”神奈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但我听不出她说了什么。接着，我的耳边传来猛烈的风声，风行成了一道巨大的风墙，把我和里叶围了起来。神奈竟然这样还不忘保护我们！我忽然意识到神奈飞得太低可能会挨箭，对她撕心裂肺地大喊：“神奈！在飞高点！！”神奈好像听到了我的话，立即向上爬升、“不够！还不够！！！”我大吼道，喉咙里有一股血的味道，我又注意到神奈的翅膀周围多出了一些红色丝带状的东西，我问里叶：“那是什么？！是什么？！”“是僧人的结咒吧！现在那些寺院里的僧人肯定在诵经，想要降服神奈！”“这叫哪门子的僧人！统统给我去死吧！！”我把刀用全力挥向身边的树干，刀刃深深地陷了进去，我对着神奈大吼：“神奈！！！往上飞啊！”
此时，士兵已经发现了空中的神奈，箭如雨点般向上射出。我看到了我最不愿看到的破箭！“神奈！！！往上飞啊！！”声音回响在空中，雪白的月光染上了一抹鲜红……
神奈中了一箭，但她还是顽强地飞着。我感觉大地摇晃了起来，一股强烈的飓风吹到了对面的山上，同时飞起来了许多士卒的尸体，神奈开始反击了！神奈继续飞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结咒已经越来越小，突然，结咒将她捆了起来，使她动弹不得。神奈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该死的箭偏偏在这个时候朝她飞来……
“神奈！！！”我朝她的方向冲去，却被风墙狠狠地挡了回来。我无奈地看着无数的箭飞向动弹不得的她，插进她的身体。我趴在地上，无法接受这一切！我哭了，再不愿看到这一切——一个动弹不得的翼人被箭射得向高空爬升！神奈竟被这样对待！我狠命地砸着地面，最后我痛哭了起来……
当我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多分钟后。神奈已经不在了，空中似乎还飘落着她的羽毛，我们身边的风强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踪影，我狠咬着嘴唇，直到血肉模糊，我拔出了在树干上的刀。
“不管是谁都行！”我拖着刀朝神奈的方向走去，“谁让神奈那么痛苦！我宁愿多带几个下地狱！我要一片一片的削掉他身上的肉让他赎罪！！”
“柳也大人！”里叶追了过来。哼，你要阻止我吗？她说：“你不遵守承诺了吗？”
“神奈已经不在了！让开，让我带几个人去赎罪！”
“那你先杀了我再过去。”里叶握住了我的刀刃。
“我不是开玩笑的！”我严肃地对她说，“你认为凭你能阻止我吗？”
“我也不是开玩笑的！”里叶用双手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刀刃，血沿着刃口流了下来，“啪嗒”地滴在石块上。
“你快让开！”我低下头叫着。不要，不要再阻止我了！
“不杀了我你别想从这里走过！”里叶的语气依旧是那么不容改变。
“为什么？”泪水如泉水一样涌出，我松手放开了刀，“为什么你要阻止我？！神奈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阻止我？”
“不！我还听得到，我还听得到神奈大人的声音！”里叶也松手放开了刀，刀带着里叶的鲜血，掉落在地。里叶把手放下，任由血液的流淌。
“真的？你听得到神奈的声音？”我惊愕地问里叶。
“嗯！虽然很微弱，但我可以听到，神奈大人啜泣的声音。”
“是吗？”我低下了头，对刚才的行为悔恨不已。
……
后 记
我的耳边传来脚步声，我警觉地朝后看去，三个士卒正走过来：“请问您是神奈备命大人的贴身侍卫吗？”
我把脸上的泪痕拭去：“嗯，是的。”
“有位大人在神殿里等您，请您跟我们来。”他转身带路，另外两个人走来帮我们提行李。我捡起地上的刀，看着上面的血迹，然后用手轻轻拭去，接着将刀插入了刀鞘，跟着那几个人走。嗯，我不会杀人了！里叶还是微笑着跟着我走，丝毫没有在意手上凝固了的血液。……
我们跟着这三个人来到了森林中的一座神殿，管理那个神殿的大人在接待了我们。
“神奈或许已经是这个世界上仅存的翼人了。”那位大人如是说。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我再次感到疑惑。难道和里叶说的一样？
“没有，我还能感觉到她气息的存在。”他说。
“我也是，我到现在仍能听到神奈大人的啜泣声。”里叶也这样说。然而她这一句话把那位大人震住了：“什么？你也能听到？你有灵力？”
“灵力？我不太了解这个。”里叶更是一头雾水。
“那让我看看，把手给我。”那位大人伸出手来握住了里叶的手，闭眼测算，然后他触电似地收回了手：“千载难逢啊！”他转过身去说：“柳也君，你可否先回避一下，我有些话要对里叶单独说。”
我看了看里叶，她朝我微微一笑。我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到了她手上的纱布上。然后我立即退下了。半个时辰后，里叶提着行李出来了，想到她受伤的手，我立即把行李夺了过来。里叶只是很平常地一笑：“那位大人教授了我一个法术。而且还给我们提供了住处，说是要我一直修炼下去。”
“哦？什么法术？”我很惊奇地问她，“莫非你是半翼人……”本想开个玩笑，但说起“翼人”我就觉得喉咙里好像塞了什么东西似的，立马说不出话来了。
“呵呵！他说我是世上罕见的高灵力者，有拯救翼人的灵力。”里叶的表情显得十分轻松，好像神奈还在我们身边似的。
“哦？那先把行李放好吧？住处在哪？”我感觉有些累，怎么比平常更累？
“这边。到房间里我给你看法术哟！”里叶很愉快地带路，貌似她对拯救神奈胸有成竹。……
来到房间，里叶把一张纸裁成了四个三角形，然后把手放在纸片上空，接着纸片就组合成了一只纸蝴蝶飞了起来，“哇！”我吃惊得大叫。
“这就是那个法术。让物体随着自己的意志而运动。只是我刚学会不久，还只能控制一些质量比较轻的。”里叶笑着对我说。
……
就这样，里叶每日在社殿里修炼，由于她的资质很高，很快就掌握了法术，并自己悟出了通梦的法术。而我在她的关照下耐心养伤。然而——伤势每况愈下，不管用什么药，伤口丝毫没有要愈合的迹象。终于有一天，里叶对我道出了实情。
“柳也大人，想看看神奈大人的梦吗？”里叶问我。
“你能带我去看吗？”我反问她。
“现在的我应该有那个能力了，请你闭上眼睛。”她准备施法术了。我闭上眼一会后，耳边传来了呼呼的风声，接着传来了神奈的哭声：“柳也！柳也！你醒醒啊！柳也！你别死！你死了我也……柳也！”我睁开眼睛，发现我在天空中飞，地上，神奈拼命地摇着身上插满箭镞的“我”。我对神奈大喊：“不是的！神奈！！我在这！！！”神奈好像听到了声音，朝我这边望来，而我却以极快的速度远离此情景，一下子就回到了现实。我发现里叶额上渗出了汗水，她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过去里叶总是很轻易地施展法术，看来刚才那一幕里叶是费了很大的劲才让我这个凡人感受到的。
“刚才那就是神奈的梦？”我问里叶。
“嗯，是神奈大人一直做着的梦。”里叶艰难地说。
“那家伙！咳……”我感到背部传来一阵剧痛。
“伤口又在痛了吗？”里叶擦了擦汗。
“嗯，怎么老是愈合不了？”
“柳也大人，你应该知道吧？你那天接触了神奈母亲的身体吧？拔那三支箭的时候？”
“这和伤口不痊愈有关？”
“你忘了神奈的母亲曾说过她受了亡灵的诅咒，不要我们去接触她吗？”
“难道是我也被诅咒了？”
“嗯。”
“这就是伤口不愈合的原因？”
“嗯，神奈大人也是因为受到了这个诅咒才不能从梦中醒来的。”
“那我还能活多久？”
“应该不会多于一年了。”里叶看着我，眼里闪动着泪光。
“是吗？那我再也见不到神奈了吧？”
“对于你自己来说应该是的，但对于你的意志来说或许还不一定，因为这诅咒的力量会在一千年后明显减弱，到时候神奈应该就可以从梦中醒来了。”
“那怎么让我的意志传承到一千年之后呢？”
里叶看着我，然后微笑着说：“生个孩子吧！”听了这句话，我顿时惊愕地看着里叶，“如果让后点来传承你的意志的话，不论多久都是可以的，柳也大人的意志就可以传承到千年之后了。”里叶接着说，好像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句话会带来什么。
“是吗？”我低下头，“对不起，为了这样的我。”
里叶笑着说：“哪有的话！我也很喜欢柳也大人啊！”
“是吗？谢谢你。”
……
七个月后……
春天，我和里叶在樱花树下，在缓缓飘落的花瓣中，我感到了人生将尽的感觉，我枕在里叶的腿上，看着樱红的樱花的飘落，看着她日渐膨胀的肚子，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叹了一口充满幸福、满足与歉意的气。
“怎么了？柳也大人？”里叶笑着看着我。
“对不起，里叶，以后我不能陪你了。”我看着她永远不会改变的甜美的笑容。
“是吗？那我会感到孤独的。”里叶依旧笑着，似乎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去找其他男人吧！为了我你已经付出了很多。”我总觉得对不起她，为了这样的我……
“不，我不会再喜欢其他人了！”里叶还是保持着她柔美的微笑，但两行泪痕已经挂在了脸颊上。
“对了，你不是说做了一个布偶吗？能给我看看吗？”
“嗯，前不久刚完成的！”里叶从背后掏出一个小人偶，一个拥有一双翅膀的人偶，递到了我的手中。
“真精致啊！”我感叹，“我最喜欢这对翅膀！”
“呵呵！我也是！”里叶说着。人偶的翅膀动了一下。
“呵呵！”我也笑了。
……
“给孩子取个名吧！”里叶对我说。
“你来取吧，你已经付出了那么多了。”
“呵呵，那这个孩子的名字就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