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吃素？吃肉？雜食？還是……

吃素？吃肉？雜食？還是……

某天中午，甲、乙、丙、以及丁，正在討論今天的晚餐該吃什麼。

甲是素食主義者，從來都不會吃肉。

乙是肉食主義者，從來都不會吃素。

丙是雜食主義者，肉和素都會照吃。

丁是絕食主義者，肉和素都不會吃。

四種完全不同的類型，居然聚在一起商議今天的晚餐？

是巧合？是奇蹟？還是天神對命運的作弄？都還未算……

他們甚至是同一個家族下長大的親兄弟姊妹。

……

甲：「最重要的家族會議即將開始，請大家調整好心情！」

現場的氣氛凝重，甲乙丙都顯得十分緊張，只有丁神態自若。

甲：「今天的議題是『今晚的晚餐該吃什麼』，請大家踴躍發表意見！」

甲：「我宣佈會議正式開始！」

甲：「吃素！」

甲：「好！會議結束！」

乙丙丁：「……」

乙：「你想死兩次嗎？別以為能用這種小把戲混水摸魚！」

乙：「什麼都可以吃，就是不可以吃素！」

甲：「你是白痴嗎？為什麼不可以吃素？不如不可以吃肉？」

乙：「說人白痴的才是白痴！所以你才是白痴！」

甲：「你剛剛又說我是白痴！所以你才是白痴！」

丙：「為什麼要吵呢？素和肉都吃不就好。」

丁：「吃，還是不吃，這是一個問題。」

……

甲：「吃動物這麼殘忍的行為，你們為什麼可以若無其事地說出來。」

乙：「笑話！要生存就要攝食，要攝食就要瞄上其他生物，別偽善了！」

乙：「吃植物就不殘忍了嗎？難道植物自己又不介意被吃掉了喔？」

丙：「我實在搞不懂有什麼值得煩惱的，看到什麼就吃什麼了啊！」

丙：「一根蘿蔔在眼前跑過，就飛撲過去。一隻黃牛埋在土裡，就跟著鑽進土裡。」

甲：「喂，你完全說反了啊！」

丙：「年輕人別在意這麼細微的事情啊！」

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

甲：「植物不會叫痛苦，也不會流眼淚，怎麼看都不殘忍吧？」

乙：「所以才說你偽善，只會自我滿足！這不就完全無視了植物們的心情嗎？」

甲：「心情？你傻了嗎？植物何來心情？看血壓？看心電圖？都沒有啊！」

甲：「用邪惡的口吻跟一棵樹說：『我要吃了你！』，難道它抽水會比較快？」

丙：「管它抽水還是放水，都改變不了我要吃掉它們的命運。」

丙：「為什麼總是要把事情想得這麼複雜，到最後還不是要吃。」

丁：「我生何求？無欲無求。」

……

甲：「你們不知道十棵植物也養不活一隻動物嗎？吃肉只會加重糧食危機！」

甲：「為了我們的子子孫孫世世代代都有食物來源，素食是最佳解決辦法。」

乙：「我為什麼要管自己以外的糧食問題，我只想管好自己吃肉，還不一樣被罵。」

丙：「未來的事情誰都不能作準，用每天都是「世界末日」的心情去吃吧。」

丁：「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甲：「你吵夠了沒！降你的死人頭！」

乙：「不想吃就別吃，別那麼多廢話！」

丙：「等我吃完就降大便於你的死人屍體上。」

丁：「……」

丁：「仁慈的上帝啊！請你原諒這些無知的罪人！我甘願代他們受罰。」

甲乙丙：「……」

……

激烈的爭論由中午一直持續到晚上，終於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由於剛剛的大戰實在消耗了太多體力，誰都餓得半死，不吃今餐肯定活不下去。

他們只顧著吵架，根本就決定不了一致的最終選擇，也完全忘記了要花時間找獵物。

在這不吃就自取滅亡的瞬間，他們只能選擇去吃任何眼前路過的東西。

在甲乙丙丁的面前，就只有陳小明這一個不幸的人類。

陳小明：「螢幕前的所有人，大家好，我是陳小明。」

陳小明：「我今年32歲，當程序員，暫時單身，請多多指教！」

……

甲：「唉！天意弄「人」！肚餓帶來的痛苦居然這麼強烈，只好痛心下手了。」

乙：「吵了半天你還不是要吃，真是完全浪費了我們的時間。」

丙：「別再說了！再不撲上去，他就要走掉了！」

丁：「南無阿彌陀佛，願這位受害者的靈魂得到救贖。」

……

然後，身為寄生細菌的甲乙丙都跳進陳小明的體內，大吃大喝。

(在此以後用的「人」字，無論有沒有括號，沒特別需要就不加了。)

在短短一天的時間內，他們繁殖出來的子孫就數以百萬計了。

因為陳小明的身體本來就太虛弱了，在後天就病死了。

而且屍體還是在三個月後，因為傳出強烈的惡臭才被其他人發現。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冥冥中自有主宰，船到橋頭自然直。

陳小明曾為世界上帶來最好的禮物──排泄物，為甲乙丙的子孫提供了活下去的出路。

最後，始終能堅守自己信念的丁，餓死了，嘴角戴著一抹微笑，下了地獄。

……

……

一千年的時間過去了，雖然甲乙丙的子孫們直到現在都還活得豐衣足食。

他們甚至建立了只屬於自己種族的文明，充斥著各種為生存以外的娛樂文化。

即使作為偉大祖先的甲乙丙早就被遺忘了，但是，誰都沒有忘記那個丁的所作所為。

丁的所作所為，從甲乙丙的口中開始流傳出去，而且誰都記得一清二楚，再傳承下去。

……

時間回到一千年前，千年民族裡的三位最偉大長老，曾經說過這些話。

甲：「我的乖兒子，小明，你千萬別學那個笨蛋丁，為了無聊的東西白白送死。」

……

乙：「我的乖女兒，夜香，你千萬別嫁給鄰家的小明，跟著那種人沒幸福。」

乙：「實際一點，不然就像當年那個笨蛋丁一樣，死了也沒半個人會可憐。」

……

丙：「我的乖女友，一想到以前沒有及時把丁也一起吃掉，我就十分後悔。」

夜香：「為什麼那個人在那邊自言自語？女友什麼的完全看不見啊？」

小明：「別管那個人，他因為單身太久得了幻覺，我們只為自己的事情煩惱就夠了。」

夜香：「也是呢，作為兩大貴族的唯一繼承人，家長居然互相仇視，這段戀情何去可從？」

小明：「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隨時願意跟你一起私奔，直到沒有任何人能找到的天涯海角。」

小明：「要是被人發現，沒能成功一起逃出去，我就跟你一起殉情，以證明我們之間的愛！」

夜香：「小明！我愛死你了！」　小明：「夜香！我也愛死你了！」兩人相擁纏綿。

後來，小明和夜香的私奔計劃泡湯了，而且一起走上了黃泉之路。

在跟女友約會途中的丙目擊了一切，寫了一本史上最暢銷的傳奇小說《小明與夜香》。

……

回到一千年後的那一天，大家都在說這些話。

甲三十億世：「在這腐朽的世界裡，相信只有丁這種人才，死後才可以到達天堂。」

乙五百億世：「肉！肉！肉！我要吃肉！」

丙七千億世：「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再創高峰。」

丙七千億世的新作《我的妹妹不可能像丁一樣偉大》，打破了文明史上最高銷量的紀錄。

丁_輪回(自稱)Version：「我決定繼承丁大神的遺志，重新走上絕食之路，並要把它發揚光大！」

實際上，關於丁最後下了地獄的說法，就屬於只有神知道的世界。

……

10秒後(對他們來說很長)，丁_輪回(自稱)Version成功捱過了最慘無人道的修行回來。

他帶著一種不可思議的聖光出現在大家的眼前，並且向世人宣告「我覺醒了！」

從此以後，丁_輪回(自稱)Version過著不用攝食也能存活的好日子，並開班授徒，流芳百世。

再之後數百千萬億世代的後人，把這個歷史上最重要的時期稱之為「光合作用覺醒運動」。

……

在地獄裡，沒有時間概念，丁只是不斷地在受苦，永遠不能超生。

有一天，即使是再偉大的丁，終於也忍不住，向住在旁邊的上帝訴苦。

丁：「你以為曾經存活過的世代有多少個位數的億數了？」

丁：「地方沒有變大，下來的人卻只會越來越多，寸金尺土，我快付不起房租了！」

上帝：「是誰告訴你在地獄裡要付房租的，只是你一直拿來給我，我才不捨得拒絕。」

上帝：「何況，這裡從來就沒有一座像樣的建築物，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產生了自己住在房子裡的錯覺？」

丁：「也是呢，不然你也不會在這裡。」

……

丁：「我雖然從來沒問過，順便也問一下你好了。」

丁：「我最初為什麼會下來地獄？果然是因為我說了要代那三人受罰的話？」

上帝：「沒這回事，我只是單純地看好人不爽。」

丁：「也是呢，不然你也不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