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吹响同人】吹响!上低音号～欢迎来到东京女子高等师范吹奏乐部～

“是坂井老师！”“好像是我们学校的毕业生哦！”“这么厉害！已经是老师了？”“听说原本要到奥地利留学呢~因为欧战爆发才没有成行的”奏之前的介绍仿佛有魔力一般，点燃了音乐室中的气氛，议论的话题一下子就转向了奏本人的身世。
正当奏压下手掌试图在讲几句时，一个西装革履，留着仁丹胡的男人就径直走进了音乐室，“哟，看来人都到齐了嘛，马上皇灵祭就要开始了，我先来听听你们的演奏曲目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个人叫做小泽佐，是大正翼赞会的成员。
看到他的出现，音乐室的气氛再次凝固下来，紧张的演奏随之开始。
……
“如此振奋人心的《爱国进行曲》被你们跑调跑到哪里去了？坂井小姐，如果这就是乐队所能达到的水平的话，怎么能够在皇灵祭上鼓舞民心士气？趁早解散算了！”耐着性子听完演奏后，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男人就开始破口大骂，“我早就说过大和女子只要在家相夫教子就可以了，玩西洋乐器只是浪费时间，泷泽司那个非国民早就该抓起来了……”
“请再宽限几天吧，毕竟刚接手乐队，很多乐器还没有磨合好”奏走下指挥台，向这个男人深施一礼后，毫不屈服地迎上了这个男人的目光，“小泽执事，我保证21日皇灵祭那天不会出任何问题。”
“唔……坂井小姐，你的能力我是不怀疑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似乎是被奏的坚韧所震慑，小泽佐甩下了这么一句话后，就离开了音乐室。
“啊——真是没想到翼赞会的人会这么讨人厌”小泽佐走远后，原本还保持着正坐姿势一年生加藤叶月一下子瘫坐在座椅上，“我在中学只吹过军号（Bugle），这种有按键的乐器才刚刚接触而已……”
直率的叶月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句无心之言让乐团再次骚动起来。
“大家静一静！”奏敲了敲指挥棒，示意大家安静，“小泽执事确实说的很过分，但老实说，我们刚才的演奏跑调了也是事实。”
“老实说，刚才的演奏水平，还远未达到可以合奏的程度，我建议各个声部进行分组练习，我稍后会到各个声部的教室中进行分别指导。”
“可是老师，现在距离皇灵祭，只剩下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了啊”留着栗色卷发的长笛首席姬神琴子这么向奏询问着，“现在连预定曲目都没怎么吹过的情况下，要怎么在这么点时间里达到可以演出的水平呢？”
“皇灵祭并不需要太多的乐手参与，从三、四年级的熟手中抽调一部分就可以了，3月份之后的几次小型演出也可以这样解决，老实说我完全不担心，”奏胸有成竹地说道，但随即话锋一转，“但是4月初的大诏奉戴日需要全团出动，演奏的曲目也多，如果再像3月份这次这样的话那就真的完了。看来前段时间的混乱对于新人的培养影响很大，我觉得还是从基础部分重新开始比较好。”
“诸位每日的奉公我尽可能和小泽执事谈一下，看看能不能减免掉一些——不过事先声明，这段时间的练习恐怕会比每日的奉公要辛苦的多。现在解散，晴香、鸟塚、明日香和……琴子先跟我来，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和诸位商量。”
随着“是！”的应答声，各声部的成员逐个散去，只留下萨克斯、低音和长笛组的首席跟着奏来到一旁的准备室中。
“刚才虽然走调了，但其实并不算离谱，以翼赞会的那个执事的水平其实听不出来，真正影响效果的还有一个问题”留在音乐室中的打击乐组已经开始练习，奏轻轻地掩上准备室的门，然后对着四位声部长说道。
“音色似乎过于亮了，缺乏深度。”明日香若有所思地答道。
“是的，之前我们的乐团是针对演奏古典乐配置的，木管乐器较多，演奏军乐需要更多的铜管乐器，我看了一下，我们现在的长笛手算上希美有8人，实在是太多了，只要一半就足够了，剩下的新人，我希望能够支援人数不足的低声部——最好是上低音号或者大号，不过考虑到转起来比较难，大管或者低音萨克斯也可以。”
“之前拉来的笛手还是太多了么？”一旁明日香补充道。
“我不能接受！”在一旁默默听了许久的姬神琴子终于爆发了，“这次新进来的3个新人和大家相处的都很好，而且你说要分走4个，那就意味着原本相处的很好的几个人中就要有一个要分开，这太残酷了！”
“如果是熟练乐手的话可以不用离开，我再从别的小组里想办法，”看到矮上一个头的琴子，奏走过去用缓慢而温和的语调安慰着她，“再者你们不是还在一个乐团中吗？又不是说要她们退出乐团，还是可以时时见面的，这点必要的牺牲都不愿意吗？难道你就愿意看着乐团就这样解散吗？”
“我不管！”琴子继续大喊，眼中已经闪出泪花，“即使如此也没有什么关系，我认为大家开开心心地演奏也是吹奏乐部的乐趣所在。”
“你的说法并没有错，可是孩子，使自己享受和使别人享受是不同的啊……”听到琴子的这番话，奏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现在的吹奏乐部，已经不是一个自娱自乐的组织了啊……如果不能全力以赴的话……翼赞会……”
“老师我明白，可是为什么连我们这些学生也要这样……”说着说着，琴子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奏一把抱住哭泣中的琴子，然后仿佛在自言自语地轻声说道，“想哭就哭出来吧，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可是……这场战争……”
悲伤的气氛就这样持续了近一刻钟，连预定的分部练习指导也收到了影响，当天只有长笛组完成指导以及分组。

3月12日
文学部楼3楼最东面的那间屋子曾经是三年级的教室，但很久以前就不再使用，成了空教室，除了分声部练习时会在这里练习的吹奏乐团低音部以外，就没有什么人光顾这个偏僻的角落了。正因为如此，这里成为吹奏乐团事实上的地盘，原本布置得整整齐齐的课桌早就被推到一角，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也被大家带到这里来，给这个空置的教师增加了不少生活气息。
此时正是休息时间，原本只是取暖用的暖炉被人可以调大了火力，一个铜质的水壶在暖炉上正冒着热气。低音部的部员们围坐在暖炉旁的茶几周围悠闲地喝茶聊天。完全看不出像5分钟前她们正在全力进行训练。
今天是三位一年级的新人——黄前久美子，加藤叶月和川岛绿辉第一次参加分声部练习，大家围坐在一起也是为了给三位新人开欢迎会。
“我说梨子，我们就没有好茶了么？就拿这些茶叶末子来糊弄新人真的合适么？”明日香喝了一口泡好的茶，然后皱着眉头对着一旁的正在处理暖炉的长濑梨子说道。
“那个……其实本来是有的，但新年的时候都喝完了，只好先这样了”梨子一边用火钳调整着暖炉的风门，一边略带歉意地说道，“再有半个月，家里的新茶就要采摘了，到时候我托父亲带一些来给大家品尝一下”
“梨子你就别操这个心了，老实说这么短的休息时间，有好茶也没有时间细细品味，还不如早点练习完回家”二年级的上低音号手中川夏纪一边这么说，一边摆弄这梨子背后的麻花辫，“还有啊梨子，你什么时候能够换个发型，这样子一看就知道你是从宫城来的土包子。”
说着说着，夏纪就开始“蹂躏”起梨子的头发来。
“前辈们的关系真的是非常好呢——”看到开始嬉闹起来的夏纪，久美子有些羡慕地说道。
“好了，夏纪你别再欺负梨子了，现在可是新人欢迎会，注意形象。”明日香摆着手让夏季停止胡闹，一边向久美子提问，“久美子好像以前就有上低音号基础吧？刚才的试奏我听了，基本功很扎实，我很看好你哦！”
“啊哈……其实因为姐姐的缘故，高等女校的时候就学过一点……”听到副部长突然的称赞，久美子一下子就脸红了。
“哦——原来是音乐世家啊，这届新人实力相当不错，奏老师真是有眼光。”似乎很满意久美子的反应，明日香冲着久美子点了点头。
“得了吧，坂井老师确实很有眼光，可你拉来的人也太搞笑了，好比说叶月吧，拿着大号的号嘴，却说要吹小号，这个人真的有吹奏乐经验吗？”正趴在茶几上的夏纪抬起头来吐槽。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直接托父亲弄来的……嘿嘿”叶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以为都一样的所以就随便选了一个……”
“不不不，你可能还不知道，这其实就是命运——”见到叶月做出了回应，明日香抬起手摆了摆手指，“就好像男性和女性之间一样，乐器和人之间也是有红线的哦，我看见久美子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出她是吹上低音号的。”
明日香说到这里，久美子和叶月都露出好奇的表情，却没有注意到趴在台子上的夏纪已经开始压抑地笑了起来。
明日香继续说道，“因为久美子就长着这样一张脸——简单来说就是土，当然是褒义的。”
“哪里褒义了啊”久美子大声抗议着，而此时的夏纪终于忍不住，毫不顾忌形象地大声笑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教室的门“吱呀”打开了，“休息当然是必要的，可是刚才的笑声连走廊上都能听到了，你们毕竟是要为人师表的淑女，要注意形象哦！”
“啊……奏老师”夏纪的大笑声戛然而止，“今天的指导不是进行过了么？”
“时间紧迫，有个练习必须要尽快开始，”奏神秘地一笑，“换上体操服，带上乐器到操场集合。”
……
“啊？吹奏练习前先跑步？”晴香大吃一惊，乐团其他成员也是一脸惊讶。
“是，120秒跑一圈（400米），超过120秒的话，就再跑一圈，然后回到这里”奏点了点一旁摆满乐器的桌子，“拿起乐器进行长音练习。”
“这有什么意义？再不快点把曲子练熟……”几个乐团成员开始小声抗议起来。
“预备——”奏仿佛完全没有听到抗议声，猛地一拍手，“出发——”
“啊——”出乎意料的发令声让部员们有些措手不及，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加藤叶月，后续部员才意识到抗议无效，一个个反应过来。
由于出发的时候很仓促，加上有时限大家都没有控制速度地狂奔，因此到一圈下来，乐团成员已经是气喘吁吁了。几个单簧管手已经累得连乐器都拿不动了，勉强吹出声音的更是走音眼中。更不要说更重的铜管乐器了，即使是明日香这样的老手，吹奏上低音号的时候气息上也远没有平时那么从容。
唯一没有收到影响的反而是加藤叶月，尽管她吹奏大号的时候仍旧跑调了，但很明显是演奏技术的问题，气息反而相当稳定。
一组长音练习结束后，奏终于让大家停下来。并询问大家的感受。
“完全……没法……演奏……”晴香一边努力回答着，一边还是在喘着气。
“平时掌握的技巧完全发挥不出来，精力全花在怎么稳定气息上了。”明日香的状况要好一些，但潮红的脸色仍旧表明她此时的状况并不好。
“……”因为跑得慢加罚了一圈后才开始演奏的绿辉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四面朝天地躺在地上大喘气，心爱的低音提琴也倒在一旁，形象甚是惨烈。
“很多人说音乐演奏是脑力劳动，对体力的消耗不大，其实并不是这样，”见大家的注意力渐渐集中起来，奏开始说，“吹奏乐对气息的要求怎样大家都有体会，通常来说，一场正式的音乐会要3个小时以上，除去中场休息的十几分钟外，可以说一直都在演奏中。如果体力不行，开始的一个小时或许还能坚持，之后怎么办，体能一旦耗尽，平时掌握的再好的演奏技巧也会走形……”
“请等一下老师！虽然说起来很没志气，但我们乐团好像还没有到那种能够上正式音乐会的水平吧！”一直黏在香织身边的小号手吉川优子突然举起手向老师提出不同意见。
“4月3日神武天皇祭、8日的大诏奉戴日，不仅乐团要全体出动，而且估计整个上午都要演奏，而且要站着，没有体能的话，要怎么坚持下去呢？”奏的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晰，“演奏的技巧可以通过反复练习来提高，体能也是一样的，女高师这边并没有晨跑的习惯，但我希望大家从明天开始能够坚持每天早上起来晨跑3公里。”
“啊——3公里——”之前一直都在默默听大家发言的久美子终于忍不住地开始哀嚎，几个跑得慢被加罚的学生也开始抱怨起来。
尽管大家不住的抱怨，第二天早上上课前，全体成员还是都在操场集合起来，在奏的带领下开始每天的晨跑。
从此以后，“吹奏乐部与体育社团一样，每天早上顾问老师要和部员一起晨跑”就成为了东京女子高等师范，以及后来的御茶水女子大学吹奏乐部不成文的规矩。

12日的“跑步事件”以后，乐团训练的量开始增加，但除去反复的基本练习和分声部合奏练习外，连一首练习曲都没有 ，曲目联系指导距离皇灵祭只有3天的时候才开始，不过令人欣慰的是，预定必然会演奏的曲目《君之代》以及《敕语奉答》两首歌只用了一个上午就很轻松地过了一遍，然而，下午练习小泽佐要求的《爱国进行曲》时却遇到了麻烦。尽管乐团之前做了大量的基础练习，而且新人们也有一定的笛，号等吹奏乐器的基础，但这次合奏的效果仍然让人不满意——的确，声音的整齐度和音准好了很多，但演奏的速度很慢，完全没有达到乐谱要求的速度——不熟练的新人拖了大家的后腿。
奏似乎对此早有准备，在首次合奏练习后的傍晚，指定了A、B两个编制，A编制演奏完整的曲目，B编制则跳过乐曲中困难的地方。
“这次只好让新人们‘滥竽充数’一次了，但是几日后的神武天皇祭上，所有B编制的成员都要能够演奏出完整的曲目，否则逐出乐团！”在宣布完AB编制后，奏忽然严肃地对大家说，“音乐本身应该是带给人们快乐的东西，但现在时间紧迫，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我只能用这样残酷的方式来约束大家，希望大家理解。另外，B编制的成员从明天开始请提前半个小时到校，我会安排一些个别辅导。”
“唉……真是累死了……”坐在久美子旁边的夏纪轻声吐槽道——被编入B编制的大多数都是新来的一年生，但夏纪则是B编制中少数的几个二年生。
“哦？夏纪你主动要求加练啊~”似乎是听到了夏纪的吐槽，指挥台上的奏带着一种准备恶作剧的表情对着夏纪说道，“那好，等下我们再练习几遍26~73小节这部分，其余的团员都可以解散了。”
“不要啊——”随着夏纪的哀嚎声，团员们很快散去，教室里就剩下夏纪和奏两个人了。
……
人的能力总是有高有低的，既然有能力不足的二年生被编入B编制，那也自然会有能力强的新人被编入A编制，同样吹奏上低音号的久美子此时就在A编制中，这让作为后辈的她很是担心。进入乐团有一段时间了，中川前辈在附中时代的那些不好的传闻也渐渐流入她的耳中，久美子越想越不对劲，不知不觉中，居然就把自己心中所想的东西说了出来：“夏纪前辈如果不满这次的结果，会不会绑……”
“放心吧，夏纪她不会在乎这些的，她也早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关系了，”一旁的明日香赶紧打断了久美子的爆炸性发言，“而且这是奏老师的决定，夏纪绝对不会反对的。”
似乎是为了回应明日香的话，音乐室中响起了夏纪断断续续的号声。
“这种事情先放到一边啦，你不是要来看看我们的新家吗？赶紧走吧，不然等下回去的时候宿舍门禁到了没回宿舍，小心被宿管阿姨骂哦！”在明日香身旁默默走着的斋藤葵转过头来对久美子说道。
“啊——差点忘了，”听见葵的话的久美子这才反应过来，“葵姐小学毕业后真的是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了呀，东京这边过得还好吗？”
“刚来的时候真的是不习惯这里的口味，后来也就慢慢的适应了，”说到这里，葵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回忆，“香织，难得今天后辈们一起来做客，我们做点好吃的怎么样？正好还有不少鸡蛋，做鸡蛋厚烧怎么样？我记得久美子你最喜欢鸡蛋料理了。”
“恩，好像上次梨子带来的香芋还有不少，烤香芋什么的如何？可惜没有鳕鱼干了，否则做点芋棒的话会更好，你们两个京都人很久都没有吃过了吧？”听到葵的提议，香织补充道，后辈们的气氛也被调动起来。
“鸡蛋厚烧！”久美子仿佛被这个词吸引住了，“果然还是葵姐最懂我。”
“只要是香织前辈做的我都喜欢！”吉川优子，“没想到今天还能吃到香织姐亲手做的菜~”
“那今天的最后一道就弄得热闹点，我们来做个关东风的重口味牛肉锅吧！”也许是被热闹的气氛所感染，平时稳重帅气的明日香又开始恶搞了。
“得了吧明日香，哪里有牛肉，昆布什么的倒是不缺，关东煮好了，做起来也方便。”被“牛肉”两个字吓到的会长静香立马阻止了明日香YY，引得后辈们都笑了起来，一行人就这样说说笑笑地向着不远处的一栋公寓走去。
不过在这样的气氛中还是有那么一些不和谐音的，正在和叶月，明日香聊天中的久美子眼角忽然略过一侧，看到了一个穿着校服，留着黑色长发的修长身影跟着队伍走着，并没有参与到讨论中。“好像是叫高坂丽奈吧，小号是吹的真好，但怎么就没有人和她聊天呢？记得在联系中也是，除了和奏在练习结束后会市场交流外，就不会，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本想马上和她打个招呼的久美子却发现葵姐她们租借的公寓已经到了。虽说是做客，但是后辈们怎么可能坐等，所以虽然比平时多做了不少菜，但实际上开饭的时间比起平时，不过延后了五分钟而已。
“我开动了——”这句饭前的惯例刚过，饭桌上又一次热闹起来。关东煮里虽然不过就是些昆布，大根，鸡蛋，豆腐之类的寻常物，但热腾腾的锅子还是驱散了早春还没有退去的寒意，随着食物不断地被消耗，少女们的话匣子也逐渐打开，有趣的是话题仍然离不开吹奏乐和乐团。低年级的后辈们询问着各种演奏中的技巧，高年级的前辈们则回忆起了过去几年中的各种往事，不知不觉中时钟已经指向晚上9点了，距离门禁的10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吃完饭的久美子意犹未尽地看着已经空了的鸡蛋烧盘子，正准备和桌对面的高坂丽奈打个招呼的时候，一旁的加藤叶月忽然像是很大的决心似的，对着晴香会长说道：“那个，我看到这里有收音机哦，能不能让我听一下广播呢？”
“诶，都这么晚了，没有关系吗？”正准备收拾会长旁边的香织略带惊讶地向晴香确认。
“恩……今天好像是有哥哥的战地录音”叶月一反常态的小声说道，脸上流露出了少见的担忧之色。
这段对话听得几个新人大惑不解，直到晴香打开走向屋子角落的收音机，广播中传来的时候飞机的轰鸣声的时候才明白似乎是近期常见的战地录音节目，叶月顾不得礼貌，径直做到了收音机的最前面，仔细地听着播音的内容，生怕漏过一个字。
“依靠着别国提供的援助进行作战，虽然能够取得一时的胜利，然而当外援中断的时候，就会陷入进退维谷之境。这一点，在之前的武汉会战已经被证明了。即使拥有了苏联制造的先进重型火炮，由于外援中断而缺乏炮弹的支那政府军炮兵只能在与皇军交战的过程中败下阵来。”
“同样的故事最近正在华北战场上空上演，去年一年，中共军从苏联手中获得了大量的援助，特别是大量新锐战斗机的投入，使得我军的攻势遭到了相当的抑制，然而随着德意志军对苏联本土的闪电战以及帝国海军对北太平洋航线的封锁，失去援助的中共军航空队立刻就陷入了苦战。最近更是连苏联援助的老式双翼教练机都被投入了战场。”
播音员的声音退去，似乎换了一个人来说话，口音和语气和叶月有不少相像之处，应该就是加藤叶月的哥哥“这些叫做Po-2的飞机是苏联10年前的产品，速度低，机动性也不怎么样，根本不适应现代空战，只能在每天利用夜色渗透到飞到我们的基地附近随便扔下一些手榴弹之类的爆炸物以显示存在，前几日我们动用了探照灯和战斗机，打下了其中的两架，机上的操纵士倒是非常英勇，没有投降，战斗到最后一刻然后才自决。”
叶月这个一向乐天的少女一边说着一直在紧张地听着广播，直到听到这里，叶月才缓了口气，恢复了往常的神色。
随后播音员的声音再次响起，“如今随着我陆军航空队的隼式战机、百式重爆以及新型机〇〇（注：应为二式单战“钟馗”）逐步投入战场，对于山西、陕西以及重庆的新一轮攻势即将展开，这些新锐战机即使面对米英军的喷火、战鹰等高速战斗机也不落下风，对付这些老式的双翼战斗机更是不在话下，华北的天空将很快再次被我军牢牢控制。”
之后的节目一直播放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内容大多是近两个月来陆军航空队在华北，以及华中战场上的战地录音，对于久美子等一干人来说，飞机引擎的轰鸣声，机枪发射的声音，以及偶尔可以听到的炸弹投下的声音并不像乐曲那么美妙。在听了几分钟后大多数人都失去了兴趣。唯一坚持听完全部的就只有加藤叶月一个人而已。
“那个……这个录音真的有那么好听吗？”节目结束后，在叶月身旁的绿辉疑惑地询问叶月。
看到周围一脸疑惑的前辈们叶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啊……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没有说清楚，我哥哥在陆军航空队中服役，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华北作战，听说这段时间在延安的中共军一下子拥有了强力的航空队，我着实有些担心，不过听到今天的战地录音之后，我终于放心了。”
“叶月君……加藤叶月……加藤……啊，难道加藤君的哥哥就是那个加藤？”叶月的哥哥是个飞行员这样的事实一下子让绿辉会长产生了联想，“就是那个，加藤隼战斗队的加藤建夫中佐，真是没想到，叶月君的哥哥是这么有名的一个人！”
“嘿嘿……加藤建夫中佐比我哥大好多呢，而且最近加藤隼战斗队不是在南洋活跃吗？”突然听到同龄人的夸奖，叶月一下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是可是我哥哥崇敬的对象哦，不过虽然飞行技术上我哥哥可能还比不上他，但要说起气势和意志我哥哥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可别小看我们的叶月酱哦，她可是我们附属女高篮球队的主力，在去年的第12次全国体育大会女子篮球组的半决赛中投入了至关重要的一个三分球哦！”明日香又一次露出恶作剧的表情，走到叶月身后，轻轻地用两手搂住叶月，然后对着低音部的几个新人这么说道，“对吧，叶月酱？”
“啊……别这样明日香姐，其实我不过是主力替补而已，那场比赛主力中锋受伤才让我临时顶替一下的，所幸总算没有让大家失望……”说完失望两个字，叶月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情绪突然就低落下来，这让大家不由得联想到叶月来到吹奏乐部的原因——篮球队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样的情绪很快就感染了周围的人，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冷冷清清，自觉失言的明日香主动承担起了收拾碗筷的工作。随后后辈们就开始一一告辞。久美子本想和低音部的叶月她们同行，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和葵姐同行。多年未见的两人就这么缓缓地在回校的路上走着，聊着过去经历过的各种事情。从葵他们的公寓到宿舍的距离只不过不行十数分钟而已，两个人还没有打开话匣子多说几句，就已经到了宿舍的门口
“真是没想到麻美子放弃吹奏乐后是作为妹妹的你接替了她……”在和久美子道别前，葵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葵的话再次触动了久美子过去的回忆，久美子不住地握紧了手上的上低音号，回想起自己念小学的时候看着姐姐用着这家上低音号练习的情景，不由得叹了口气，“唉……可是现在姐姐可是一直在反对我联系吹奏乐，明明是在她的引导下才开始学乐器的，真是不明白……”
“我倒是能理解她的意思，学音乐是很辛苦的呀，而且还不一定有回报，”说到这里，葵的手轻轻地搭上了奏的肩膀，“其实奏老师说得对，音乐是带给人快乐的东西，但带给自己快乐和带给别人快乐，就是业余玩一玩和职业的不同了。对于这方面你做好准备了吗？”
“那葵姐呢，你也打算走职业道路吗？四年级的你不是到了该考虑出路的时候了吗？”久美子抬起头，一边说一边注视着葵。
“因为我这个傻瓜还放不下你们这些可爱的后辈呀，”葵微微一笑，像是在鼓励久美子似的说道，“不早了，赶紧回去吧，被宿管阿姨抓到可不是有意思的事情。”
“恩”久美子就这样和葵挥手道别，而葵在确认久美子已经回到宿舍之后就急急忙忙返回公寓，此时和她所在的屋子里仍然灯火通明，室友明日香已经早就开始温习功课，葵此时虽然困意已经上头但仍然强忍住，然后从书桌上拿出一本书开始当日的温习，昏簧的灯光下，只能依稀看到书的名字——《解剖学》。

3月21日
春分，每年仅有的两个白天和黑夜时长相同的日子。对于绝大多数国家来说，不过是具有气象和天文学意义的节气罢了。即使对于一贯使用农历的中国来说，也只是二十四节气之一，以民间活动为主。
但对于承袭古制的昭和日本来说，春分和秋分是皇帝祭奠祖先的日子——即皇灵祭，是个相当重要的官方节日。
按照惯例，全体国民在春分日休假一天，然而对于学生和老师们来说，这一天仍然要到学校集合参与庆典活动，可以说是相当累人。
昭和17年的这次皇灵祭，虽然比不上两年前皇纪2600年庆典时那么盛大，但祝祭时的各种仪式却仍然是要严格地进行。而且今年又增加了翼赞会执事的演说，因此仪式进行的时间非但没有缩短，反而更长了。原本就需要三个多小时的仪式，硬是被小泽佐的演说延长了一个小时。
平心而论，小泽佐是一个优秀的演说者，他并不只是单纯地喊喊空洞的口号，而是从英荷对东南亚的殖民统治开始讲起，谈到发动战争的“必要性”，并且会时常插入一些实例作为论据的补充。语气和语速也把握的相当好。然而，小泽执事似乎忽略了，“战争”实在不是一个受女性欢迎的话题。
“实行圣战，振兴东亚！”
“板载！（译注：日语‘万岁’）”
“奢侈乃是敌人，日本人当拒绝之，全部奉献给战争！”
“天闹黑卡板载！（译注：日语‘天皇陛下万岁’）”
临近结束的时候，台上小泽佐高呼起口号，而台下的学生们则机械地欢呼着。比起口号中的意义，似乎“终于可以结束了”这样的想法才是让她们欢呼的真正原因。
随着激昂的《爱国进行曲》响起，进行了整整一个上午的皇灵祭终于结束了。也许是知道祭典的进行时间比原定的长了许多，祭典后额外多发了不少豆沙团子，断断续续吹奏了一上午的吹奏乐部员们则一人得到了两份以示慰劳。
此时吹奏乐部的少女们已经精疲力尽，回到音乐室后，就立刻打开点心盒的包装吃了起来，一时间音乐室中就只剩下轻微的咀嚼声。安静了好一会儿，细小的聊天声才重新出现。
几个团子自然是不顶饱的，由于是节日，食堂并没有开放。虽说奏安排了下午还要进行联系，但此时她并没有回到音乐室——似乎是被小泽执事叫住了。
于是在晴香的提议下，仍旧饥肠辘辘的少女们准备先出去解决吃饭问题。


神田区的神乐坂附近的一个路口，有一间不是很大的咖啡店，木原色的墙壁加上藏青色的屋顶，很有英国咖啡店的味道，然而除去咖啡店常见的三明治，咖喱饭等西洋料理外，居然还提供诸如大福饼一类的和式点心，自制的红豆三明治更是一绝，一直以来很受欢迎，因此尽管已经是下午1时，但顾客仍旧络绎不绝。
咖啡店一角的一张圆桌上，低音部的成员们正在回味着刚吃完的午餐。
“我说店长，套餐里的咖啡呢？就算是餐后上咖啡，也该上了吧，您看我们饭都吃完了。你不能因为我们是熟客就欺负我们啊。”意犹未尽的明日香忽然意识到套餐中预定的咖啡并没有按时上来，就大声招呼咖啡店的老板。
“真是不好意思，由于咖啡豆供货不足，从上个月起，本店的咖啡就开始限量供应，每天50杯，各位小姐到的晚了一点，正好已经买完了，您看饮料改成红茶可以么？差价我会退给各位，而且作为赔礼，我们再附送各位一袋本店自制的烤饼。”注意到都是几个女生穿的都是女高师的校服，咖啡店的老板不敢怠慢，端着几杯红茶亲自出来解释，“因为战争的关系，最近咖啡的价格已经上涨了200%，我们现在是卖一杯赔一杯啊，周围的好几家店都已经只卖红茶，成为真正的‘饮茶店’了，我是实在舍不得老客户才一直坚持着啊。”

“唉……难得来一次这里结果就遇上这种倒霉事，这家店最赞的就是咖啡，真是可惜，本来还说想带着久美子一起尝尝鲜的。”几个高年级的前辈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明日香更是不住地抱怨着。
“其实……如果一定想要的话，我们还可以破例再做一些的，不过价钱就得要翻倍了，你看可以吗？”见领头的明日香如此坚持，咖啡店老板给出了新的提议。

“前辈，我觉得没必要了吧，咖啡也就那么回事，不值得那么破费。”叶月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向一旁的久美子和绿辉示意，让她们也帮忙说两句。
“嘛……这家店的红茶也是相当不错的，绿辉是觉得红茶比较好喝呢。”绿辉很快就反应过来，微笑着对明日香前辈说。
“啊……是啊，老实说那种苦味我也受不了”久美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诶……说好这杯咖啡是我请的，你们确定不要么？那就算了吧，就上红茶。”明日香带着遗憾的语气说道，然后轻轻地将右手从钱包中抽了出来，拿起手帕擦拭着手心和手背上的汗。
“好，真是抱歉了。”店老板放下六杯红茶后就离开了。

老板走远后，明日香再次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走了那么长的路找到的这家咖啡店，还是没有咖啡了……”
“打仗么很正常的，没觉得最近市面上各种商品都在渐渐减少吗？”之前一直在默默吃饭的中川突然接过了明日香的话头，“家父的生意倒是越来越好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各种货物，真是讽刺的很……”
“说起来，丝绸的价格倒是一直在跌呢，最近家里在说，要再给我准备一套和服和浴衣，而且是真丝的呢……原本新年的时候都说因为太花钱所以不打算做的，最近的事情啊，真是难以预料……”
“可是这样一来，店家不是赚不到钱了吗？”刚喝完红茶的叶月放下杯子后就提出了疑问。
“那已经不是为了赚钱了，叶月”坐在叶月旁边的久美子开始解释，“之前日本生产的丝绸大多都销往国外，但战争爆发后海外市场就不可能了，但纺织厂仍然在不断地生产，于是就有大量丝绸积压在国内，为了能卖出丝绸多少回笼点资金，纺织厂只得选择贱价出售……家父说最近银行已经收到很多家纺织厂的破产申请了……”
“哼……这才开战就弄成这个样子，万一打输了几仗的话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听到这里中川终于忍不住开始抱怨起上午的活动来，声音越来越响“所以实在是不想听今天上午那些絮絮叨叨的话……”
“糟了，下午排练的时间就要到了。夏纪，有话回去说吧，”明日香突然打断了夏纪的话。随后站起身来，一边提议大家赶快回去，一边不露声色地将刚才打翻的红茶杯整理好。
明日香处理茶杯的速度非常快，因此低音部的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但这一切都被离得最近的久美子看得一清二楚。“到底是什么明日香前辈刚才如此失态？”久美子带着疑惑的心情跟着队伍回到了学校。

原定午后的排练从下午2点开始，但低音部的姑娘们紧赶慢赶回到音乐室的时候却发现教室中只有打击乐器组的成员在练习——原定的合奏练习因为老师不在临时取消了。

而此时，距离音乐室不远的音乐教师办公室中正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靠走廊的奏的座位上奏一反常态地激烈地说着话：
“小泽执事，你要我们教师多认购一倍的爱国券，我们可以接受，但请不要给孩子们增加负担。她们毕竟还在学习中，没有收入的。”
“的确她们都还是学生，可坂井小姐也不要忘了，她们已经都超过17岁，已经是成年人了，应当承担起帝国公民的责任。”坐在对面的小泽佐正襟危坐，仍然穿着上午演讲时的西服，看来是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到现在，“跟她们差不多岁数的男子都已经在为帝国开疆拓土了，贵校不是一直培养主张独立而自主的女性吗？那就请先证明一下！”
“可是我们——”突如其来的抢白倒是让奏不知道说什么话好，老实说奏在意的那个人——宫本武早已是海军军人，此时应该正在南洋进行生死搏杀呢，相比之下，呆在东京自己，确实是要安全多了。
“我想，坂井小姐和你的学生们的亲人和恋人，也有不少正在军队中服役吧？”如同有读心术似的，小泽佐继续说道，“就算不是为了国家，为了自己的至亲，难道不应该提供一些帮助吗？您的那些学生，大都是衣食无忧，1联邮政储蓄邮票虽然算不上便宜，但还是买得起的吧？购买邮票的钱将会在5年后返还，这些邮票也可以作为普通邮票使用，给远在前线的亲人寄信，总要用邮票吧？更不要说还有定期的抽奖活动，最高奖金可以达到1000元呢！”
当时的价格，1联邮政储蓄邮票大约要10日元，已经相当于奏一个月工资的三分之一。当然，自己的学生大多都出身中产及以上，这笔钱勉强要出还是能出得起的，奏正要松口的时候，忽然想起两日前去拜访明日香家时目睹的情况，有再次坚定了下来，“据我所知，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负担的起这笔开销。”
小泽佐饶有兴味地看着奏表情的变化，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则始终注视着奏，似乎很是享受奏内心的挣扎。在奏最终鼓起勇气说出拒绝的话后，不慌不忙地说到，“刚才皇灵祭时的演奏我听了，老实说比半个月之前的那次要好多了，坂井小姐不愧是上野音乐学院进修过的高材生，学生们也是非常努力。这说明无论是坂井小姐还是坂井小姐的学生们，其实都是有着一颗为振兴帝国而努力奉献的心的嘛。这次的认购工作，即使遇到些困难，我想也只是学生们没有理解这样做的意义。
“就和我上午说的一样，我们如今面对的这场圣战，如今的战争，仅仅依靠战前准备的力量一鼓定胜负恐怕是很难了，需要持续不断地投入和付出。我国不同于对手，拥有广袤的领土和丰富的资源，因此要战胜对手，只有依靠每一位国民的努力和奉献才行。东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是明治皇后亲临过的高等学校，其中的学员都是帝国的精英，有所误解也只会是一时的，只要坂井小姐稍加引导，相比肯定会踊跃奉纳的。
“我小泽佐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之前坂井小姐和我商量的关于乐团学生用每天晨会的演奏和定时的公演替代奉公（注：义务劳动）的事情，我不是一口就答应下来了吗？虽然实际上这样做不怎么符合我们的要求，但考虑到乐团确实需要训练时间，我想如果学生们每天要去工厂工作两个小时的话，即使是坂井小姐这样的能力，恐怕也很难再这么短时间内训练到这个程度吧？”
“这个……”意识到很难再让小泽佐有所让步的奏沉默了下来，小泽佐倒也无所谓奏什么时候答复，随便拿了办公室一角的书橱中的一本书就这么翻阅了起来。
这样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正当奏打算答应下来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一个留着略显发福的中年男子走进办公室。奏抬起头一看，原来正是分管艺术类科目的校长助理中村先生。
中村看见奏和小泽佐两人，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拉了个椅子坐下，从当起两人的“和事老”来。
“哎呀小泽君，为国家做贡献当然是国民应尽的义务，但也应当可以选择各种不同的方式嘛，1联邮票5张就要10日元，普通邮票根本花不了那么多钱，学生们不愿意买是很自然的。”在听了两人的叙述后，中村这样对小泽说，“您看，我们换个别的方式如何？”
小泽在听完中村的话后，默默合上书，脸上立刻就露出不悦的神色：“买这个邮票主要还是为国家做贡献，当做普通邮票使用不过是附加品而已。帝国的男儿们正在前线厮杀，而女子躲在安全的后方倒也罢了，连一点钱财上的奉献都不愿意做吗？”
“不不不，我没有不为国家做贡献的意思，”中村连忙摆摆手，“剩余的差价可以用其他方式嘛……听说最近横须贺山崎纺织厂的丝绸积压的很厉害，不妨让学生们认购一些丝绸如何？女孩子应该都会喜欢的。”
听到“山崎纺织厂”这几个字，小泽佐的眼角忽然抽动了一下，随后沉吟道：“现在丝绸的市价那么贱，如果按照市价来认购，工厂反而会亏本，连正常的生产都保证不了……看着帝国的资产白白损失我实在是很痛心啊……”
“这个好商量，可以由工厂方面开一个合适的价格”见小泽有些松动，中村继续补充道，“毕竟也是为国家做贡献嘛。”
听到这里，小泽佐的眉头舒展了开来，“中村君说的有道理，是我之前没有考虑周到，价钱方面我会和工厂方面讨论的……我估计要比正常市价贵上2~3倍，不知道坂井小姐觉得如何？”
“厄……好吧”被小泽和中村注视着的奏感到了莫大的压力，不自觉地就答应了下来。
听到奏终于松口，小泽佐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坂井小姐同意就好，这样吧，丝绸这个我也不要求每个学生都要认购，我只给出一个总量，500日元的货物，在神武天皇祭（4月3日）前凑齐货款，怎么样？”
“我尽力去联系学生，”奏轻咬着嘴唇，说。
“好，那么期待坂井小姐的消息，唉……弄了这么长时间连午饭都没吃，我得赶紧去找点吃的了，中村先生，坂井小姐，要不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小泽佐起身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橱，然后起身询问仍然作者的两个人。
“呵呵小泽执事我已经吃过了，等下还有个会议，就不作陪了。”中村向小泽抱歉似的一笑。
“我也不去了，后几天的训练计划我还没有做完呢。”奏站起身，向小泽深鞠一躬，“等下去随便找点东西对付一下。”
“坂井小姐还真是认真，不愧是帝国未来的精英，那么我先告辞了。”小泽说着就离开了办公室。
“那么奏，我也先走了，”见小泽佐走远，中村也站起，对奏嘱咐道，“眼下形势比人强，先保证比较这个乐团能够运转下去才是第一位的，小泽那边我会尽可能帮衬你，可你也适当地妥协啊，不能一直憋着……对了，你还没吃饭……等下要不要我帮你带个便当什么的回来？”
“恩，好的，谢谢中村先生。”奏对着中村微微一笑，随后目送着中村离开办公室。
注意到两人渐渐走远后，奏感到松了一口气，然后拿起桌上的一份钥匙，向着走廊末端的琴房走去。

走廊末端的这个“琴房”实际上是一间储藏室，里面摆放着许多乐器，但其中最显眼的是摆放在窗台旁的一架斯坦威的小三角钢琴，黑色的钢琴表面一尘不染，一旁还摆放着节拍器和一组调音工具，显然是一直有人在保养和使用。
这架小三角和徽音堂（注）内摆放着的钢琴是同一个型号，但名义上却是奏的私人物品——这是她在某次钢琴比赛上得到的奖品。
奏走上前去，熟练地打开琴盖，随着一串迅疾无比的快速琶音，低沉的乐曲声渐渐响起。奏本人的思绪也随着乐曲声而飘向了远方。
的确，奏的这些学生出身哪怕最差也至少是公司的高级白领，家里大都不缺钱。不是大众所理解的穷人。
但另一方面，这些“有钱人”并没有什么能力保护自己的财产，因此这些人也自然成为各种势力压榨的“肥羊”……强制储蓄，爱国券还有之前小泽佐邮政储蓄邮票这些无不是各种势力想要从他们手上“捞一笔”的表现。作为年轻单身女性的奏认购的各种“票券”尤其多，在加上东京本地高昂的房租和生活费用，奏每月30元的工资几乎剩不下几钱。
这些事情，奏一直都默默地承受着，并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来过。但今天小泽佐要求她的学生认购票券，这点就超出奏能忍受的范围了，尤其是奏的学生中确实有那么几个无力支持这种认购的时候——最近丝织业的萧条也波及到了几个学生，明日香的母亲甚至已经失业了，这要怎么去支撑每人10元的购买费用呢？丝绸业的老板居然买不起丝绸，这真是一个讽刺！
以两个低音和弦收尾，两分半左右的乐曲很快就结束了。奏心中的愤懑稍稍平复了一些。随即袭来的，却是阵阵的无力感：即使是反抗，又有什么样的作用呢？如果连现在这份工作也保不住的话，连自己的生活恐怕都要无法维持，就更不要说守护这些孩子们了。
“尽可能地帮这些困难的孩子们分担一些吧，”奏摆弄着腰上佩戴的御守，自言自语道，“武应该不会反对的。”
是的，自从前年10月份在东京和宫本武会面以来，武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设法寄一些钱给奏，这次战争爆发前还托北原前辈带来一笔。这些钱奏都积存着没有动用过。到这个时候已经有近300日元，这在当时可是一笔不小的款子。
“说起来，这次丝绸价格暴跌的时候，夏纪还劝说我可以趁机多买些绸布的，我当时觉得丝绸这种东西很难保存也容易坏，是实实在在的奢侈品，在战争中恐怕是没什么意义的东西，所以就没有动手买。没想到最后还是要买，而且价格还不便宜。”动用这笔钱的决心一下，奏反倒感慨起来，“不过，买来的货物倒是可以先寄放在夏纪哪里，至于这笔钱要怎么筹措就只能等明天……”
正在这个时候，琴房的响起了敲门声，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奏老师在吗？我是高坂。”
“稍等一下，”奏起合上琴盖，起身打开了锁住的房门，将丽奈迎了进来，“丽奈有什么事吗？”
“老师……心情不好？”看着奏疲惫的样子，丽奈问道，“所以锁在这里弹琴？”
“嘛……很久没弹了怕手生，今天只是练习一下。”奏摆了摆手，准备敷衍过去。
“练习啊，刚才肖邦《革命练习曲》的演奏真是把原作者的已经都表达出来了……真不愧是在钢琴比赛上获过金奖的奏老师，”丽奈脸上忽然露出戏谑的微笑，“不过这首曲子好像是描写波兰革命的，老师在这里演奏真的合适吗？上次我在屋顶上吹《自新大陆》的时候，说什么不能吹美国歌什么的，好像是老师吧？”
“丽奈，刚才是我冲动了，”奏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说，“你是你母亲凉子拜托给我的，我实在是怕你出事啊……”
“谢谢你的好意，老师，但我到您这里，并不是为了安稳地过日子，实际上即使不吹小号，我也能很安稳地过下去，”“我之所以呆在这里，就是不想变得和其他人一样，我……想要成为与众不同的人。并不是那种自命不凡的家伙，而是真正的与众不同。”
“真正的与众不同吗？”听到丽奈的独白，奏“有没有想过写自己的歌呢？别人的歌写得再好，也只是别人的故事，想要真正的与众不同，就应该自己作曲。丽奈的小号演奏能达到如此高的水平，我相信一定能够做到的。”
“诶……老师我真的能行吗？”这次反而轮到丽奈惊讶了，“之前听过老师的《心之旋律》，真是一首清丽的曲子，相比之下，我真的能做到吗？”
“孩子，作曲不是为了模仿什么人，而是将自己想表达的东西融入到旋律之中，所以说那才是真正的与众不同”说到这里，奏再次将琴盖打开，“而且，《心之旋律》并不是我的作品，老师我也一直想要做出那样的做出那样的作品呢……”
“老师……”说着说着丽奈就坐到了琴凳上，肩膀则靠着奏，“我们一起努力，好么？”
“恩。”奏的琴声再次响起，与之前不同的是低沉而快速的旋律不同，这次的曲调柔和而舒缓，正是《心之旋律》，但与老练的低音部分不同，高音部分虽然熟练程度不差，但表现力上面却还有些欠缺——可以想见，是奏和丽奈在四手联弹。
悠扬的乐声传遍了整个学校，两人的在演奏中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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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徽音堂即东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的大礼堂。

4月8日 大诏奉戴日
“跨万里之波涛，布国威于四方——”临时被小泽佐拉来的“合唱队员”们正努力地唱着《军舰进行曲》的最后一个小节，在一旁的久美子听来，合唱有点走音，不过被自己这边响亮乐器声所掩盖，站在讲台上的小泽佐应该并不会发觉吧？
小泽佐确实没有听出什么异样来，乐曲奏完后，他就开始了结束前的演讲：
“随着帝国陆海军接连攻克新加坡，莱城，萨拉莫阿等地，一向看不起我们的米英军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刚接到来自大本营的消息，在数日前的印度洋海战中，我海军机动部队发动奇袭，一举击沉了两艘英军空母。另一方面，陆军对盘踞在菲律宾的巴丹半岛的美军残余部队的总攻也正在展开中。很快，整个富饶的南洋就会纳入了帝国的版图。
“然而我们也必须要认识到，我国是一个新兴的国家，说实在的，工业实力和规模都不上米英，想要在这场关乎日本命运的大战中获得胜利，就必须要最大可能地调动起每一位国民的力量来。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哪怕再微小的一丝力量，也会产出有益作用。诸位作为帝国的子民的一员，在出嫁前更要把时间与生命奉献于圣战，努力奉公，增加国力。
“我知道，诸位来到东京女高师的目的，更多地是为了能够成为教师，将来去教导新人后辈们，这固然很重要。作为帝国的妇人，结婚生子，然后培养出优秀的后代更是女人本分内的工作。这是即使没有受过良好教育的上一辈国民都能做到的事，想必你们也能够做到。
“诸位到毕业的时候已经22岁，已经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时候，在圣战时期，更应当及早结婚，然后尽可能多地为国家培养出更多优秀的军人和军队之母（注1）来。
“当然，这也离不开一位好丈夫，那么怎么物色合适的人选呢？作为一个过来人，我给诸位一点建议：不久在南洋作战的兵士们即将回国修整，这些人都是为了大东亚共荣而奋战的勇士，其中不乏未婚的青年才俊，我想是配得上女高师的毕业生们的。
正像东条夫人所号召的那样，为了国家，繁殖吧！！！”
小泽佐讲到这里就退后一步，示意一旁的学生代表结束这次因奉戴日而延长的“朝会”。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走上前来，她正是学生代表三年级的衫浦小春，是女高师里有名的努力家，因为多管闲事闹出过很多事情。
方才小泽佐可谓是爆炸性的演讲使得台下的不少女生满脸通红，而本来就对待事情十分认真的她，此时更是闹了个大红脸：“谨祈天皇陛下之健康，慕奉天皇之高尚御德。吾等常正直、亲切、勇敢，勉于成为教育敕语御旨之人。”
“万岁！万岁！万岁！”似乎是为了摆脱刚才小泽佐的话带来的尴尬，台下的学生们此时的喊话尤为有力。听到如同山呼海啸一般的万岁声，小泽佐也显得十分高兴。当月大诏奉戴日的活动也就这样结束了。

但对于吹奏乐部的部员们来说，刚经历高强度演奏的她们还需要将的乐器搬回到音乐室才能够开始一天的课程。这点对于低音部的几人来说尤为辛苦，特别是加藤叶月和长濑梨子两个大号手，近20公斤的大号平时就感觉笨重不堪，此时更是如同千金重担一样。即使是叶月这位前篮球队的队员，此时也不像平日里那样轻松，额头上已经挂着细密的汗珠。
“下次别拿这种大号了，换苏萨号（一种套在身上能够背着演奏的大号）吧，又不是没有”看着掉在队伍最后的两人，奏心疼地同她们说道。
“有这么方便的乐器早点用多好……”一向对耐力十分自信的叶月少见的抱怨起来，“没想到一个多小时的演奏，竟然比打一场比赛还要累人。”
“叶月酱你一直站着不动话，肌肉会受不了的，当然累了。”听到谈话声，在叶月稍前面一点的明日香回过头来对着奏和叶月说道，“说起来，我记得之前奏老师和那个小泽佐约定过看这次大诏奉待日上的演奏效果来决定我们乐团的未来吧？不知道小泽佐对这次演奏的评价如何？”
明日香提起的这件事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大家的脚步突然间都停了下来，不少人的眼光都聚焦到奏身上。的确，目前整个乐团能否继续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完全取决于小泽佐这个人的意见。
“……我等下就去问小泽执事，”奏顿了一顿，“今天下午训练的时候我会告诉大家接下来的安排的。”
“我们这次的演奏效果那么好，一定能堵住那家伙的嘴巴的！”在队伍更前面的吉川优子对着队尾说道，“你看他刚才说的都是啥？早结婚，早生孩子，还说生的越多越好……这都什么话？优子我现在还不想结婚，我要像前辈们那样，成为能独当一面的职业女性。”
“这就要看你的努力了哦，优子。”听到了优子的声音，香织停了下来，轻轻拍了拍优子的肩膀，“找目前的数学成绩，优子可是连毕业都做不到的哦——”
“香织姐！别提这样的伤心事了”听到香织姐在前面揭她的“短”，优子立刻回过头追了上去。
“呵呵，我记得优子你们今天的第一节好像就是数学吧？还不抓紧回去吗？”注意到优子已经跟上来，香织继续对她说，“午饭后，我们还有训练，可要抓紧时间呀。”
“说到午饭，今天的午饭的内容，好像是日之丸便当吧？”在明日香身旁的夏纪听到午饭两个字后忽然说道，“每次大诏奉戴日后的中午都是要吃这个……”
所谓的日之丸便当，就是指在一盒白饭中加入一粒酸梅构成的便当，因为酷似日本国旗，因此被称为“日之丸便当”。在二战时被当时的东条政府作为节俭和爱国的象征，要求当时的中小学生在每月大诏奉戴日前后以这种便当为作为午餐（注）。
听到“日之丸便当”这几个字，少女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只有白饭和酸梅的话，感觉有点单调呢……”绿辉小声和久美子抱怨道，“而且从营养学的角度来看，几乎只有白饭的饮食，也不利于健康吧？”
“嘛，腌菜什么的老师这边还是有一些的哦，需要吗？”听到了绿辉的抱怨，奏俯下身子，对绿辉这么说道。
“谢谢老师，但是我们的班主任管得很严，如果发现吃了便当以外的东西，可是要去罚站2个小时呢。”绿辉笑着回答着奏，但脸上落寞神色仍旧掩盖不住，“而且明天的午饭也会因此取消……”
一旁的久美子虽然也知道如果今天午饭如果不按照要求来进行的话会受罚，但听到她们班主任的惩罚标准时也震惊了。然后默默地将父母留给自己的今天下午吃的两张海苔从便当盒里拿出来先吃掉。
烤海苔是母亲XX做的，为了配饭吃特地口味弄得重了些，因此吃完后久美子一下子感到口很渴，只得停下来拿出水壶喝水。这样一耽搁，久美子反而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这样子‘厉行节约’，是不是太形式主义了？而且从家政课上学到的营养知识来看，只吃白饭肯定是不利于孩子身体健康和发育的，这难道不是和培养‘优秀的军人和军国之母’相矛盾了吗？”追赶着前面队伍的久美子不住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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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关于中小学强制食用日之丸便当的问题，日文维基的说法是每月7日陆军省会组织“日之丸便当日”，另外还有每月大诏奉待日（以及兴亚奉公日）结束后的午饭也食用日之丸便当。

音乐教室 下午乐团集训时间

“万岁！”训练开始没有多久，音乐教室就爆发出一阵万岁声，不同于上午那种机械式的喊声，这次是很明显是发自内心的欢呼。
这支“民间”性质的乐团，终于得到了校方的正式认可。
随后,高兴的少女们开始小声的讨论起来。
奏并没有去阻止少女们，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们兴奋地交谈着，很明显，对于被校方认可这件事，奏也是很高兴的。看着正在欢呼的少女们，奏不禁的回忆起2个小时前，和小泽佐谈起这个乐团未来的规划时，小泽佐的答复来。
“上午的演奏效果很好，真没想到短短的一个月内你就能把原来一盘散沙的乐队调教到这个程度，真不愧是东音大的高材生。尤其是开展体能锻炼这一点我非常赞赏，我会上报总部，让这种训练方式在全校内推广。”
“我和校长讨论过了，已经同意恢复吹奏乐部的编制，但人数需要限制在55人以内，也就是说不能再增加，什么？低音部还缺一些人手？这样吧，我让衫浦同学加入进来，她以前也有一定的吹奏乐经验的。”
是啊，在大家的努力下，乐团的编制保住了，虽然每天的各种演奏任务十分累人，但至少大家还能继续在一起。明日香在3月初四处奔走拼凑出来的散兵游勇能够走到今天，即使是奏本人也觉得惊讶。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走到今天，萨克斯组的座位有一个是空着的——从长笛组转到萨克斯组的三个新人中，有个叫做的中野蕾实的女孩子在神武天皇祭排练前的还是没有完成之前要求的全部内容。在之后的演出中虽然不太懂音乐小泽佐并没有听出这位“南郭先生”只是在装模作样。但在一旁旁听的东音大的客座教授高折官次可是非常不满，演奏结束后狠狠地将自己批评了一顿，并指明要将中野踢出乐团，还好自己和这位教授有些交情，因此小泽对这件事的具体细节并不知情，否则当天乐团就有可能被当场解散。
实际上中野和其他人一样努力，只是资质上较为平庸，没来得及适应新乐器——短短几天内要掌握一种之前没有吹奏过的乐器本来就需要有很高的音乐天赋。在定下这个规矩的时候，奏就做好了会遇到这种情况的觉悟，但在真到了下决心那一刻，奏还是有些不忍，因此还是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结果却遇到这样的事，当天下午，中野和姬神琴子哭得像个泪人似的，整个长笛组连续两三天都无精打采，连自己都受到了影响，最后还是在这次奉戴日的巨大压力下才强行振作起来。
“自己作为一个老师还是不够坚强么？如果泷泽老师在的话，这样的悲剧或许就不会发生了吧？”奏这样想着，目光渐渐从那个空座位处移开。
接下来，奏的目光又转向了后方，上午站在领操台上的女孩子此时正静静地站在她身后，一双乌黑色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紧张，目光则在奏的背影和面前的乐团成员间不断移动着，似乎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就是衫浦小春，之前在台上学生代表。作为全校有名的努力家的她，在老师们眼中是个典型的乖乖女，非常认真，而且成绩相当好，是二年级中能拿奖学金的少数几人之一。但学生们对她的评价两极分化得厉害，因为于时常有人说她太较真，而且爱多管闲事，所以不少人不满她的所作所为，尽管她自己一直都说是在帮助别人。
“从之前面试的结果来看，她以前只吹过军号，完全没有演奏大号的而经验啊……不过她很有天赋，如果她真的如同传闻中那样努力的话，倒是可以很快就成为战力。”看到小春正在缠着梨子教她的奏想道，“只是这样一来，梨子就一下子要带两个新人，压力有点大啊。而且她较真的性格不知道会不会对低音部本来很不错的氛围造成什么影响。小泽佐怎么会推荐这种人过来呢？”
正在思考着小春的性格是不是能和低音部的其他成员合得来的奏并没有意识到。此时的音乐教室已经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正等待着奏继续今天的内容——近一个月的经历吹奏乐部的成员们都清楚地知道，乐团能够维持存在必须要每个人的努力，因而不愿意浪费哪怕一点时间。
奏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对着全体成员说道：“诸位，在今天的训练开始前，还有两件事情要通知一下。”
“首先是介绍一下新人，这是从今天开始会加入乐团的，衫浦小春同学——”
听到奏提到自己，小春走上一步，然后向着大家深鞠一躬，随后开始了自我介绍：“我是二年级的衫浦小春，从今天起将会成为吹奏乐团的一员，担任大号手。其实我之前只接触过一些简单的吹奏类乐器，并没有学过大号，但我会努力跟上大家的脚步的。”
“哦~低音部的规模又扩充了，不错不错。”明日香第一个站起来表示了欢迎，随后指着梨子旁的一个空座位说道，“来坐到这边来……这位是和你同年的长濑梨子，可别看她有点土气，实际上可是个很厉害的大号手哦，关于大号方面的内容，你可以直接找他。”
明日香热情的欢迎让奏感到很欣慰，但奏却注意到明日香此时的神态却与平日里有着相当的不同，仿佛带着一个面具。“嘛，她接待新人的时候好像都是这样，并不是针对谁，应该是我紧张过头了。”奏这样安慰着自己。
“第二件事，是关于今后训练的具体安排。”见小春坐下后，奏继续说道，“我想大家都已经知道本月29日的天长节学校要进行游行活动的事情了吧？我们也会跟着游行队伍一同行进——也就是说，天长节那天将会进行队列行进演奏。”
所谓队列行进演奏，就是指整个乐团的成员组成一个队列方阵，然后一边行进，一边吹奏的一种演奏方式。由于需要在演奏的同时进行移动，因此对成员的熟练度要求很高。好在昭和时代日本的管乐队行进演奏的时一般不会进行复杂的队列变换之类的动作。但即使如此，行进演奏仍然是需要很长时间的练习才能掌握的。
女高师的这个吹奏乐团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行过行进演奏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在昭16年的天长节的时候中进行的，由于2月底的那件事，现在乐团中参加过那次活动的人并不多，只有四年级的葵以及各声部的骨干和首席，而对于她们来说，那次演奏的经历简直就是噩梦——噪杂的人群和糟糕的环境使得平时驾轻就熟的乐器仿佛完全不听使唤一般，还要分心注意步伐和指挥的指挥令，根本就不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所能想象的。
果然，听到“队列行进演奏”这个词组，在其他的成员都还只是惊讶的时候。而几个首席的已经脸色大变，准备站起来阻止了。
“恕我直言，老师”首先骨气勇气说话的是部长晴香，“行进演奏是一件需要大量时间练习的事情，眼下团里有过行进吹奏经验的人只剩下几个而已，还要在短短二十天的时间内训练到能进行表演的程度，这实在是强人所难。”
紧接着，簧管组的鸟塚弘音，长笛组的姬神琴子也提出了反对的意见。音乐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紧张。
奏仿佛完全知道会有这样的抗议声，胸有成竹地说道：“大家不要紧张，这次的行进演奏只是跟着游行的队伍走而已，和之前那些需要进行各种队列变换表演相比还不算复杂，大家只要维持队列的整齐就可以了，所有A组的同学从明天开始和B组的同学一样，提前半个小时到校进行队列训练。”
“我知道时间紧，因此不会对大家做很高的要求，只要能准确地将谱子吹奏出来，步伐不乱就可以了，20天的时间应该还是足够的。”继续劝导着学生的奏发现效果不是很理想，于是决定加点料，“这点小泽执事也已经虽然很不爽，但也已经同意了，毕竟我也算是这方面的专家哦——”
奏的鼓励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乐团的成员已经不再那么紧张了。但奏最后一句话却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似乎并不能接受“奏是吹奏乐专家”这个说法——毕竟大家所知道的奏个钢琴天才。在吹奏乐方面的经历，只不过是当年女高师吹奏乐团的一名普通的长笛手而已。
“诶，难道才两年，大家就都把我忘了？”见到下面一片茫然的反应，奏的脸突然变成了个囧字，“明明和三四年级的不少同学一同训练过……”
“训练……行进演奏……难道老师是那支被称作‘橙色恶魔’管乐队的Drum Major（行进乐队指挥）？”出乎大家的意料，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竟然是一年级的高坂丽奈，“我们乐队以前曾经那么厉害过？”
“那都是之前和东音大的女学生，以及东京女子大学吹奏乐部一起组队时候的事情了，记得我加入吹奏乐部后不久这支联合乐团就解散了。”香织一边对着，一边由衷地感叹着，“两年前的纪元节，这支乐团最后一次行进表演的时候我正好有机会参加，到现在还依稀记得那个在队列最前端指挥的英气的身影，没想到竟然是老师！”
“啊啦……我们只不过我们当时使用的演出服是橙红色的，居然就有了这么个称号……”奏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然后向着大家深鞠一躬，“这次我也会担任乐队的Drum Major，还请多多关照。”
“太好了！”看似没有什么吹奏乐经历的指导教师原来曾经是管乐队的乐队指挥，这个消息让学生们精神振奋起来，面前的难题变得不再是完全找不到方向的灰色迷雾，而是一座终究可以征服的山峰。部员们再一次欢呼起来。
正在此时，萨克斯部方向突然传来葵的喊声，“我有个提议！”
等大家安静下来后，葵继续说：“之前我们不是购买了一批丝绸吗？我们准备一套行进演奏用的演出服如何？什么样的款式我们可以自己设计，具体制作只要拜托几个有服装设计经验的前辈就可以了。”
话音一出，讨论的声音比之前更为热烈。之前从小泽佐那里订购的这批高价丝绸是神武天皇祭之后时候到货的，是一批水蓝色的绸布，质量相当不错。细腻的表面加上柔和的手感，显然是最高档次的丝绸织成的。如果是在平时，这样的绸缎通常都是出口到欧美市场的，投入日本本土市场的很少，而且也只有有钱的上流社会才用的起。因此这次虽然是被小泽佐敲了一笔，价格比市价高出了整整3倍，不过即使如此也只不过是10日元一匹，是一般棉布的十几倍左右，这和平日里同样档次的绸布动则100日元一匹的价格相比已经是非常便宜了。
女生讨论起衣服的话题来总是不会终止的，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演出服的方案就从和服到西式礼服出现了好几个的版本，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停下来的。
正在这时，晴香提议道：“我看就参照以前联合乐团的服装样式怎么样？我回去找一下当时的演出服，记得好像是一套橘红色的连衣裙。当然我们手上的材料是水蓝色的，不过我觉得效果也会不错。”
“水蓝色的连衣裙啊……感觉会很不错的。”正想象着服装的完成后的样子的久美子自言自语道。
“好，我们就以成为‘水色恶魔’为目标而努力！”一旁的叶月很有干劲地握起拳头鼓励着自己。
“恩，只要我们努力肯定能成为不输给前辈们的优秀乐团的！”新人衫浦小春也一脸认真地给自己打气。
“好了，别再讨论了，按照日程表，今天下午的后续时间都是分声部练习，赶紧回去练习吧，特别是小春，她还得从头开始练习。”看到大家都开始离开，明日香不得不提醒低音部的众人准备开始练习，“今天是奏老师的指导科课，要是迟到了可不好。”
“恩！”

4月18日
绚烂的樱花季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到这个时候，绝大多数樱花都已经凋谢，樱树已经被郁郁葱葱的绿色所覆盖。冬天的最后一丝气息也已经散尽，生机盎然的春天已经到来。
虽说日本对美宣战已经过去了近半年，但对东京而言，除了没完没了的各种游行以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战争的气息，仿佛对美宣战就和5年前7月7日和中国全面开战的一样，只是“事变”，而不是“战争”。
当然东京的市民或许并不会这么想，市政府今天又下达了“进行防空演习”的指令。对于本来处于忙碌中的上班族们来说，今天恐怕又是焦头烂额的一天吧？
学生们也一样，东京女高师的教室中，一年1班的班主任正在宣读关于演习的通知。
“接下来还有一个通知，今天上午会有的防空演习，请同学们听到防空警报后不要惊慌，按照预定的计划有秩序地向指定的防空洞撤退。演习的具体时间将以拉响防空警报的时间为准，请大家做好准备。别像上次那样跑错防空洞了。”班主任讲到这里便合上记事本，“接下来我们开始上课……”
枯燥而晦涩的不定积分公式开始在黑板上飞舞，很快久美子就被这些公式弄得晕头转向。正在她机械式地抄着板书的时候，她突然感到被的叶月轻轻推了一下，随后一张纸条飞了过来，“呐，久美子，防空演习什么时候开始？”
“不是说等防空警报响就开始演习吗？你问这个干什么？”害怕被严厉的班主任发现，久美子赶紧回复了叶月的纸条。
“防空演习的时候，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不上课了吗？”很快，又一个纸条扔了过来。
正忙着抄板书的久美子发现这样的“纸条通信”似乎有一直持续下去的趋势，于是决定写一条长一点的回复一次性解决问题，“考试的内容又不会变化，而且防空洞又闷又狭窄，还不如听班主任讲那些听不懂的数学公式呢，拜托现在在上课……”
“嚯嚯”正在久美子要写“别再打扰我”的时候，背后突然想起了班主任的声音，顿时把久美子吓个半死，“我的课很难理解是吧？那还不多花点时间好好理解！”
被抓个现行的久美子只好尴尬地站起来准备受罚，没想到班主任的语气突然缓和了下来，她低沉地说：“抓紧上课时的每一分钟吧，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然后就示意久美子坐下，并没有要惩罚她的意思。
“呜——”正在此时操场上的手摇防空警报器，防空演习就这样开始了
“嘁，来得那么快”班主任老师立刻放下课本，“立即解散，按照要求迅速到指定防空洞隐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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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的午休时间对于女高师的大多数学生来说是可以悠闲地享受午餐的放松时间，不过自从奏接手吹奏乐部以来，吹奏乐部部员们的午休时间就减少了很多。有时是演出前的集中彩排，有时则是分声部的基础练习，即使这两项都没有，不少高年级的部员也会主动进行加练。由于下午操场被其他人占用了，因此这十多天来，吹奏乐部的成员们都在利用中午的时间进行行进演奏练习。体力和脑力的双重小号使得原本轻松的午休时间变得如同打仗一般紧张，课业繁重的一二年级的学生都感到很累。只不过看到每次练习时奏的工作量总是最大的，而且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加上演出的时间越来越临近，大家都拼命地忍耐着。
当然这样“月月火水木金金”式的训练收效的确很大。虽然从9号开始练习到现在只有不到10天的时间，但几天下来成员们的队列已经走的很整齐，加上下午分组进行的基础的行进演奏练习，吹奏乐部的行进演奏已经像模像样，接下来的问题，就只剩下怎么样在行进间演奏出需要的乐曲了。
今天是乐团第一次进行行进合奏，在开始之前，奏正在给成员们解释行进中指挥手势的具体含义。
“大家对于行进演奏都不太熟悉，所以29日的行进我不会做任何的花样，同学们只要跟着游行的队列行进就可以了。之前同学们的队列行进已经掌握的很好了。这点我对大家很放心。可是行进演奏过程中不可避免的辉耀进行队列变化，”操场上的奏和学生们一样，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运动服，“复杂的变化我们暂时不考虑，但基本的左转，右转还是要知道的，老师已经核对过这次的游行路线，从正门出发后右转向南，从小日向神社附近过神田川，然后到赤城神社附近转向西，走过早稻田大学然后折向北返回，期间要拐好几个弯，如果到时候转错了方向，将会非常尴尬——演奏失误或许还能被听众蒙混过去，但行进队列中出现的混乱是非常明显的，还请大家注意。”
“老师那个路线好复杂啊，我们还是一起走一下比较好吧？”明日香突然在这个时候举手示意要发言，“反正现在是午休，我们就这样出去转一圈，到29日的时候也不会完全找不到方向不是吗？”
明日香的提议让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事实上奏确实打算要在天长节之前的几天进行彩排，带着大家走一下整个游行的路线，也算是给天长节的游行暖暖场。但现在这个时间，成员们都刚刚完成队列练习，连一次在行进中完整地演奏一首曲子都没有做过。而且天长节肯定要加演军乐，翼赞会提供的庞大的乐曲单中的乐曲大家都还没有演奏过呢！现在就去进行实地“踩点”是不是太早了点？
“你们还没有练习过行进……”奏打算拒绝的话说了一半的时候，发现乐团的成员们原本期待的眼神纷纷黯淡下来，这才猛然意识到明日香提案的用意：最近这段时间连续不断训练，使得大家都感到非常疲劳，只是因为不想让老师失望而没有说而已。实际上，所谓的踩点不过是一个借口，大家都盼望着能够有一个放松的机会。
“最近这段时间确实弄得太辛苦了，的确该让大家放松一下，否则万一有人病倒了麻烦就大了。”想到这里，奏决定同意学生们的请求，她于是说道，“好吧，我们今天就沿着行进路线走一圈，下午原定的进行的《同期之樱》的合奏练习也先放到下一天吧，今天还是进行分声部练习，大家把之前的曲目先巩固一下。”
“是！”本已不抱希望的乐团成员听到她们的老师给出了同意的答复，精神为之一振，原本黯淡的眼神也恢复了神采。
“好了，集合”奏吹了声口哨，然后放下手中的指挥杖，“全体都有，立正！呈两路纵队，前进！……”
一支完全由女生组成的“行军队列”就这么从学校正门出发，随后折向南行进，考虑到这次的目的是让大家出来散散步，加上是第一次走这条路线，所以奏刻意放满了速度，也没有约束队列中成员的行为，只是在需要转弯的时候和大家说明于是乎，名义上的“行进练习”很快就变成了一场普通的饭后散步。
在队伍的末尾，低音部成员们正在小声地聊着天。
“啊……总算是有机会放松一下了，这几天真是累得要死。”注意到周围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支队伍的久美子趁机伸了个懒腰，“每天的时间不是上课就是吹奏练习，真是一点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休息的机会不就来了吗？”在久美子身后的叶月这么说，“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是个适合运动的好日子，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在今天举行防空演习，前线战况那么顺利，美国人是不会有机会轰炸东京的吧？”
“有备无患嘛叶月同学，不做好准备，一旦真的轰炸来了，不是连怎么应对都不知道。”在叶月左侧，之前一直都在沉默的小春突然说话了，“开战以来美英军一直在退却，士气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肯定会进行一些高风险的行动的。”
“难道陆海军的航空队连首都东京的上空都保护不了吗？”叶月忽然将脸转向左侧，有些不满地对着小春说道。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每个东京市民都有义务参与到保护东京都的工作中去。”小春倒是很镇定地回答着，“就算没有轰炸，东京也时刻有可能发生地震，其造成的破坏一点也不比空袭小，这难道不需要我们每个人去参与吗？”
“呜——”正在此时天空中再次响起了空袭警报的声音，这让乐团的成员和街上的行人吓了一跳——不是刚进行过防空演习吗？怎么又来？
虽然是被吓了一跳，可是街上的行人却并不没有要躲避空袭的意思，连警察都悠哉悠哉地在巡逻，这让听到警报的小春很是不解。
“大家，快到防空洞中去躲避——”小春大声地对周围的行人呼喊着，可是并没有收到什么效果，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听从了小春的劝告。
“警察先生——”看到大家都没有反应的小春只得拉住一旁正在巡逻的一个警察寻求帮助，“有空袭警报，为何不赶紧让大家疏散到防空洞中去？”
这个警察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叔，似乎上去马上就要交班了，有些心不在焉，见要求他组织人员进防空洞人只是个女学生，就更加不耐烦地说道，“别紧张，这只是演习，不碍的……”
“就是……肯定是演习，上午刚闹完，害的一上午大家都没有怎么干活，现在连中午吃饭都不让人消停。”一旁一个衣着体面，看上去像是银行职员的人附和着。
“就算是演习，不也应该遵照指示行动吗”见到大家都不愿意，小春无力地辩解着，然而收效甚微更加紧张了，正在此时，西南方向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小点，“大家，快看那是什么？”
小点越来越大，呈现出飞机的轮廓，街道上的行人都停了下来：难道是真的有美军轰炸机过来“越洋爆击”了么？
此时这个小点已经显现出很明显的飞机轮廓，橄榄绿色的涂装也和常见的陆海军飞机不同，所以警察也十分紧张，但仔细观察了一下飞机机翼上的识别标志后，再次放心下来：“看，是‘日之丸’，我们的飞机，都说了大家不要慌嘛……”随后他向着。
的确，从机翼上的识别标志中，有个很明显的红点，虽然小了点，但这并没有引起大多数人的怀疑。“这应该是我们的飞机！没想到军部为了演习还下那么大的本钱……”不少人如此感慨道。更是有行人判断出这是架九六式陆攻。于是街上的气氛再一次放松了下来，甚至还有不少年轻人脱下帽子冲着飞机在挥手。
“不，不对！”正在回想画报上的日军飞机识别标志的小春大叫道，“日之丸的标记没有那么小，这个红点实在是太小了，而且周围一圈的白色五角星是怎么回事？这真的是我们的飞机吗？”
“这架飞机恐怕还真的不是九六式……垂尾的形状不太对。”听到小春的质疑，叶月也抬头确认了一下这架飞机的外形，“哥哥说过，美军航空队的识别标志里也有一个红色的点，目前这个距离还真的很难区弄清楚这架飞机到底是哪个国家的。”
“叶月，你知道这架到底是什么飞机吗？”意识到原来叶月对飞机有相当的了解，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的小春急切地追问着叶月。
“等一下，让我想一想，”叶月努力回忆着之前她哥哥和她介绍过的军机图鉴，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啊——快卧倒！我想起来了，应该是……”
正在此时，街道的右侧突然传来一阵巨响，猛烈的冲击波随后袭来，将猝不及防的行人吹倒在地，小春之前询问的警察也被飞溅的弹片击伤，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而此时，那架橄榄绿色的双发轰炸机在他们上方呼啸而过，机尾的自卫机枪还喷吐着火舌，似乎是机上的机枪手在利用爬升时的角度在对地扫射。
“是美国的B-25……”叶月望着轰炸机逐渐爬升并飞远，才艰难地报出了它的名字，似乎还没有从刚才轰炸机的雷霆一击中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