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连】
少女被强暴了。
作为违背他人意愿而施以暴行的惩罚,那个犯下大错的犯人,被执行了剞刑。
其人死状惨不忍睹,叫人不得不赞叹一声:多亏现下法治严明,凡错必咎。
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
围绕在少女身边的同情也好,流言也罢,多抵挡不住时间的涤荡,渐渐消弭于无形。
连她自己都觉得,也许真的能回归到普通的生活中去了。
世事多不能如意,只因身在囹圄,所识皆惑,所知皆祸。
她怀孕了。
从未与人结为侣伴,也未行云雨之事,唯一的一次堪称祸事的噩梦,成了无辜果实的唯一源流。
在知晓这一消息的时候,她呆了,痴了,简直也快疯了。
那一刻,她无法忘却的唯一的念想,那深深刻在脑海划在心底里的,只有两个字。
除掉。
我必须除掉这个……东西,她对自己说。
可要如何除呢?法令是如此严苛,甚至到了连未成形的胚胎都不允许伤其分毫,违者终身监禁,生不如死的地步。
别说是胚胎,她所孕育的骨血,已有两三个月,她甚至已是不敢出门了。
这法令本该是为行事有欠稳妥的未婚夫妇而设的,理应是对自己网开一面的吧,这罪果,想必谁也不希望它降临世间的了,她如此一派天真地想着,祈愿能有如她所想的好事发生。
无理之事。这样的遐思,被法监团无情地否决了。
非但如此,他们更为她安排了多次的上门心理疏导,希望能让她接受现实——一个新生命注定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一幅幅勾画未来的美好图景,在她心里如泡影般不留痕迹,一张张展现孩童天真笑颜的相片,在她眼里更似满含讽意。
这快将她逼疯了。
心理辅导也并非全然没有效果。如此一来,她已有身孕之事,到是远近皆知了。
有人同情她的遭遇,有人对其幸灾乐祸,还有人自发为她请愿,望能对她网开一面,为她破例流产这个胎儿。
她感到气苦不已。所有人的关注,反倒成了对她最大最可怖的惩罚了。
每一日每一日,她用最多的时间蜷缩在卧室的一角,不是哭也不是怕,仅仅只是拿头抵着墙而已。
也许这样能让她感到头脑中的空洞与墙面的冰凉相互抵消了一些吧。
我能感觉到你,她怀抱着腹部轻轻说着,你是个无法摆脱的魔鬼,一个缠绕着我的噩梦,一个寄生在我身体里,吸食着我的血肉充实自己的怪物。
我要你死,她喃喃道。
快要成为母亲的少女,带着她腹中的罪果,一道从楼顶跃下。
简直就像是十月怀胎后婴儿呱呱坠地的场景,她们降临到了地上,从此血肉合泥,再也无分彼此。
差点成为母亲的少女,与离开她子宫的果实,一起消失在了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