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焰冬 - 2015/10/5 20:58:00
今晚的星星很亮。
星空中，那枚熟悉的星星，也如同往常一样，散发着不详的赤色光芒。
看来，离告别这个世界的时间不远了。
看着那颗象征着死亡的星星。我自嘲地这么想着。
我的年事已高，无论何时逝世都不足为怪。更何况，在这片废土，死亡和流沙一样常见。
只是，我还有着自己的一份牵挂。
“魏芸。”
“爷爷，你叫我？”随着我的呼唤，正在前方探路的她来到了我的面前。
她的背后，背着一支老式的栓动步枪。
很久以前，我靠这支步枪闯遍了整个荒漠，但在我的眼睛渐渐看不清后，这支枪就到了她的手上。
我微微点头：“就在这扎营吧，我有话对你说。”
帐篷很快便被搭起，她堆起柴火，然后在上面铺上火绒和碎叶。点燃火堆后，她迅速架好陶罐，很快，汤的香味在四周弥漫开来。
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我微微有些动容。
或许这些东西不属于一个14岁女孩的知识范围，但我别无选择，随着年岁增长，我能庇护她的时间越来越少。
“还记得这个东西吗？”当她坐下来的时候，我从怀中掏出一块红布。
“是爷爷的宝物。”她一眼便认了出来。
几个月前，我在狩猎时被一只野兽划伤，她试图用这块布给我包扎枪口。即使那时我的思维已经有些模糊，我还是出手制止了她。
“我当年见到你的时候，这块红布便是你的襁褓。”
“？”魏芸的脸上微微露出吃惊的表情。
“魏芸，当年的我，是一个强盗。”我苦笑着说：“除了战斗以外一无所长，只能靠抢夺他人的物资过活。”
即使是魏芸，也是我在劫杀商队的时候碰巧发现的。换句话说，我可能杀死了她的亲生父母。
“……”
沉默了一会，魏芸抬起头。
“但你现在是个好人。”她对我笑了笑:“与其沉湎往事，不如把握眼前，爷爷不是经常这么对我说的吗？”
没错，一直没和魏芸讲过去的事，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但现在，我想告诉她旅行的意义。
自收养她的那一天起，我们的旅行已经持续了好久。
在途中，我遇见了不少旅行者，但绝大多数的人，方向都和我大相径庭~他们要去天元岛，这个星球最后的净土，而天元岛的方向，与我的目的地几乎完全相反。
“是啊，因为在遇见你的那一天起，我舍弃了盗贼的身份。”
“因为我？”
“因为它。”我摩挲着手中的红布:“这是一面旗帜。”
红布展开，上面还能看见黄色的星星图案。
这是祖国的旗帜。
曾经见证着我宣誓永远忠诚的旗帜。
如今，国家的概念随着秩序而消亡，一同消亡的，还有我属于战士的荣誉。
而这面旗帜，提醒了我曾经拥有的自己。
那天，我抱着它，如同孩子般痛哭失声。
在废土中，除了生存的本能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但在那天，我明确的知道接下来该做的事。
捍卫这面旗帜，是我最后的救赎。
我看着魏芸长大，为她取了祖国的名字，教会她祖国的语言。在我行将就木的今日，我将希望寄托在这名祖国的后裔上。
“我不知道我哪一天就会倒下。”我将旗帜重新包好，郑重地递给魏芸:“将它带回我们的祖国，那儿在东边，清晨日出的方向。”
“出生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已经不存在国家了。”魏芸低着头:“我不知道我的祖国是什么样子。”
“……”
“但，我会去做的，因为这是爷爷的愿望。”她接过旗帜，对我露出了笑颜。
“我会让它，飘扬在太阳升起的地方。”